故事的結局,納美人驅趕了貪婪的資本工業與暴力軍隊,成功捍衛自己的家園與環境,自然戰勝工業,儉樸戰勝貪婪,原始戰勝文明,在地戰勝全球。納美人作為潘朵拉星的在地主體,成功的抵禦人類資本主義的侵襲與殖民。偉大的故事,簡單的寓言,《阿凡達》總結了《與狼共舞》、《天空之城》、《風中奇緣》的在地自然主義,再現了《駭客任務》的反殖民。經歷了一連串價值正確的符碼洗禮,觀眾熱淚盈眶深受感動。走出戲院,《阿凡達》的故事就發生在都市的外圍,一個我們花四五個鐘頭就可以到達卻又鮮少關懷的地方,而它並未享受到如同電影的美麗結局。 4月24日早晨,鄒族人在阿里山公路發出怒吼。阿里山的姑娘沒主權啊,阿里山的少年趕下山。八八風災後,政府承諾以兼顧環境安全與尊重在地文化為前提,進行原鄉重建,然而卻在風災議題逐漸被遺忘後,在完全沒有溝通與協商的情況下一一取消重建案,並在地勢較低的地方規劃「國際級觀光鄒族新村」,迫使鄒族人遷入不適合居住的觀光村,唱歌跳舞當觀光客的樣板娃娃,門戶廳堂大開讓遊客參觀,來為縣政府增加觀光收益,鄒族人的命運已被國家機器寫定,他們的生活被國家機器改造,還美其名是提供就業,要鄒族人感謝。鄒族人的生活與文化剩下照表操課的歌舞秀,像生產線一樣不斷再現遊客所期待的原住民樣貌。 並不是說原住民從事觀光產業不行,問題在於縣政府迫使全部的鄒族人在別無選擇下從事官僚所片面定義的文化觀光,還擊碎他們原鄉重建的希望,難道鄒族人除了唱歌跳舞賣飾品之外沒別的方式過活了嗎?有詢問過鄒族人的意見嗎?有試圖去理解他們的需求嗎?有虛心溝通過嗎?這是哪門子民主多元社會?通通政府自己說了算? 這就是台灣的阿凡達計劃,工業壓制自然,貪婪壓制儉樸,文明壓制原始,全球壓制在地。不需要飛機大砲,只需要行政命令與公文往返就能迫使鄒族人順從官僚的意志,政府不需要拿槍枝脅迫你服從他,只要阻絕所有的其他選項讓你沒得選,你就會成為他的乖寶寶,讓他予取予求、頤指氣使。政府必須放下商業官僚與技術官僚的傲慢與貪婪,全民必須對麻木不仁的官僚體制施壓,才得以實現阿凡達美麗動人的結局。 (本文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碩士班學生) |